作者 | 燕子女俠

【資料圖】

開篇先講個小故事。

清朝時，和珅受命到災區施粥賑災，不料糧食消耗速度遠超預期不說，許多老弱婦孺還常常被擠出隊伍，領不到粥。

和珅站在粥棚外，看著排起長龍的災民隊伍沉思半晌，突然隨手抓起一把地上的沙子扔進鍋里，還下了一個讓人摸不著頭腦的指令，命所有粥廠施粥時，每鍋粥里都摻入一袋沙子。

乾隆問他為何這樣做，他說，這是篩選真正災民的辦法——真正的災民根本不會在意粥里有沒有沙子，冒充災民的人則會因為粥里的沙子而不會再來渾水摸魚。

果然，發現粥里有沙后，冒充災民的人都搖搖頭走了，此后也不再來，真正的災民得以填飽了肚子。

和珅雖是大清第一貪官佞臣，但不得不說，他揣測人心拿捏人性的能力的確是十分出色的，這也是其能深受寵信的重要原因。

斗轉星移，日月更換，歷史人物皆作了古，而人性貪欲依然是顛撲不滅的存在。

衣食住行皆是生活，太平盛世沒有賑災，卻有面向低收入群體的公租房、廉租房以及低保等，如何讓低收入群體成為這些政策的真正受益人，同樣是穿刺人性考驗制度的難題。畢竟，民不與官斗，窮不與富爭，如果沒有強勁外力維持秩序，扶善助弱、均勻飽暖就只能是空中閣樓或紙上談兵。

近日，深圳一起疑似富人占領公租房事件就引發公眾極大關注。女主角張某妍不僅申請到了公租房，還在網絡上高調炫富、嘲諷老百姓，相似要素集齊，以至于網友大喊“深圳再現北極鯰魚”。

其與“北極鯰魚”還有一個共同點，即求錘得錘，輿論質疑皆來自于頻繁自爆。

事情的起因，是張某妍在網上曬出自己成功申請到公租房的截圖。

申請公租房的人很多——據公開數據，截至今年4月4日，深圳市共有422895人正在排隊輪候公租房。能申請到固然可喜可賀令人艷羨，但也不是什么驚世駭俗之事，因此一開始，網友們并沒有過多關注。

直到有人點進了她的主頁，發現她從2017年開始就在社交平臺持續曬出自己的奢華生活。

比如一瓶眼霜4500，多少人一個月的工資。

心情不好，就買個2萬1的包包安慰自己失落的心靈。

買包動輒萬元起步，而且看似家常便飯。

和老公的一次自駕游，油費8000多，過路費6000多，餐飲2萬1左右......這還沒加酒店費用。

吃飯也是很秀——“沒啥吃的，吃了一天的黑松露鮑魚飯和烤海參”。

除此之外，她還提到自己買房的情況，“剛交了鑰匙，近100平”。

且不說有多少正常人會事無巨細把自己的開支曬到網上，就說這揮金如土的任性和底氣，就讓多少國人難以望其項背，那么問題來了，這富家姑娘是怎么在幾萬申請人中脫穎而出，成功申請到公租房的？難道其他申請人都比她還富有？

要知道，張某妍申請到的那套公租房可不是普通的保障房，而是光明區教育局給深中光明學位特供的鳳凰英薈城啊。

吃飯不啪嘰嘴也是一種禮貌，既然愛炫，就要承擔被扒的后果，有網友稱，她疑似還有一套位于深圳南山區的房子，并且也曾入圍天和南苑安居房項目候補認購家庭名單。

事情越發撲朔迷離起來。公租房作為惠民保障政策，首要目的就是幫助住房困難群眾解決居住問題，基本門檻就是收入低、住房條件差，按深圳市現行政策，申請者必須無房。如果曝光消息都屬實，那么兩個基本門檻，張某妍一個都不占。

疑問還未得到解答，張某妍更多的聊天截圖被扒了出來，在某群里，她洋洋自得，公然稱購買商品房的業主為“花了幾百萬還不能上這所學校的傻子”。

這下，網友徹底怒了，連人民網都下場，要求徹查“炫富女”成功申請公租房真相。

張某妍以一己力，成功把自己和深圳一起送上熱搜。對此，深圳市住房和建設局工作人員很快回應稱，申請此類住房的條件包括年齡、社保、住房情況等，“但不核查申請人的家庭收入”。

隨后深圳住房保障署出面澄清：張某妍夫婦一個為民營公司員工，一個為自由職業者，在深圳市沒有自由住房，其家庭于2016年10月提出公租房輪候申請，符合深圳市公租房輪候條件。

平心而論，我相信在這樣一件關乎公平的公共輿論事件中，深圳不至于去撒謊，但張某妍的出格言論也是不爭的事實，她的行為，是單純的吹牛還是真實的炫富呢？

如果不是吹牛，那么她的“符合政策”恰恰又引出了一個更為深刻的話題——

合法合規，是否等同于合理呢？

在我們的生活中，利用某些特權、關系、渠道，合法合規為自己謀取不合理利益的人難道還少嗎？

公租房，首先應該是公平房，公平不彰，則說明這一政策于初心上說是失敗的，需要糾錯的。如果不是程序有問題，那就一定是制度有問題，如果不是制度有問題，那就一定是人有問題。

兩百多年過去了，我們不必再靠往粥里扔沙子來分辨誰是真正的災民，但看似周密而先進的制度，很多時候卻連肉眼可見的異常都篩選不掉，這究竟是進步還是退步？

往粥里扔沙子，是為了卡住人性的貪婪，而今天某些面向低收入群體的福利篩選制度，卻恰恰為富人的貪婪留出了口子。

凡關“公平”者，皆無小事，私以為，張某妍事件還應進一步調查或反糾。畢竟，一心可以興邦，一心可以喪邦，只在公私之間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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